The Hours

終於四月過去了，像愛上後母般忐忑的春天。

發生許多事情，攪得心神渙散，於是乎接著招惹衰運，不過似乎阿嬤的愛心護身符發揮了保護作用，結果盡是些倒楣但稱不上是災禍的蠢事。

何金銀：師父，我好像中了招　師父：放心，只是榴蓮而已，沒有毒的。

小時候，魯莽粗魯又急躁，常常碰傷自己，腿上膝蓋上冒出不知道何時撞到的瘀青，或是手上胳膊上不知為何劃上幾道小口子，等到滲血才發現自己受傷了，老是弄壞東西，扭壞蓋子、弄斷卡榫、撞凹家具、摔破杯盤，有一回家裡吃晚飯看周星馳扮加菲貓的那部電影，結果後來好一陣子老爸都叫我破壞王，小孩受傷好得快無所謂，長大了還跟何金銀一樣傻氣就有點慘，然而我的四月簡直就像是被編劇愚弄的丑角般，嗑嗑碰碰的邊流淚邊傻笑著過完了。

四月的開始
旅途的第四天，在寺院古剎環抱的高野山上醒來，下過雨冷冽清爽的晴朗早晨，人卻得了花粉症，打噴嚏流鼻水飆眼淚冷到快死掉，早餐強迫自己吞了一碗白飯和一碗味增湯配藥，心想人都來了錢都花了，一股念力，用毛帽口罩圍巾高領毛衣羽絨外套把自己打包好好，就假裝活跳跳的往林立幾十萬座靈位的森林裡散步去了，意外看到我最愛的三國大名織田信長的墓，見到吉法師算是驚喜，但下山的時候把在買來打算車上吃的土產忘在掛單的惠光院裡，山上甜味樸素的點心深得我心，現在想到都還覺得心疼。

圖：寫著寫著好想吃，放一張別人拍的やきもち望餅止飢

四月的第三天
剛到京都就開始下雨，走在全無遮蔽的御苑外，遇上了突如其來的暴雨匯聚成的洪流把鞋給沖濕了，誇張的是雨中還夾著冰雹，指甲大，打到人會痛。為了省機票錢縮減行李，只穿了腳上的布鞋就去出門旅行，沒得替換，本想著溼了都濕了，就冒著雨繼續走去參觀開放特別拜觀的相國寺，法堂天花板上的鳴龍壯觀得讓人啞口無言，可羽絨外套沾了水氣已經不保暖，穿著濕襪子的腳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都快凍僵了，亂晃到寺院沒有開放的區域，結果從溼滑的階梯上用屁股溜摔下來。

摔痛的屁股不想繼續走，溼透的布鞋幾天內不會乾，旅途還有好多天，只好放棄景點買鞋去。腳濕襪子濕沒辦法試漂亮的日本女鞋，不情不願的在京都車站百貨公司裡小到不行櫃姐臉又超臭的運動鞋專櫃，挑了一雙價格最低(換成台幣仍貴得嚇人)、合腳可能性最高的醜哩不啦咭尼姑款運動鞋，厚著臉皮請櫃姐讓我試穿，然後迅速刷卡買了。不料醜鞋雖醜，耐看好走，越穿越喜歡，錢也算花的功德無量，因為百貨公司買滿一萬日圓可以退稅，所以買了鞋之後我又亂買了酒和土產，開開心心的穿新鞋去退稅，櫃檯阿姨親切的拿出一個護貝的中文說明牌，上面寫著『能在日本國內被消耗掉的產品不屬於退稅範圍』，為了硬湊金額又去買了一條毛巾，回台灣繳卡費很心痛。

四月的第七天
都要離開日本了，市區裡的幾處櫻花才免強進入花期，十天的賞花行，多的是滿樹的花苞和枯枝，和預想的滿山遍野粉嫩春色差距甚遠，當初衝動買下機票時還很得意自己定的日期剛剛好落在今年預測的花季裡，擅自把旅行的主題當成賞花，還一直以此為釣餌誘拐友人同行，結果天氣冷得要死花晚開還生病，幸好是一個人慢慢走也沒有什麼行程壓力，心情還是頗愜意。

四月的黑色星期五
旅行中整整想了十天，回來決定要實踐出發前的決心，親口對喜歡的人告白，結果好死不死約到黑色星期五，當然也失敗了。失敗不打緊，遲鈍更可怕，隔了整整一天的禮拜六晚上，睡前很愜意的開了旅程中買的酒和零食配DVD，陰牙人，看完笑完接著用庫存的葡萄酒配為愛朗讀，看著看著才發現自己好傷心，忽然排山倒海的負面情緒滾來，邊哭邊喝邊看，隔天經歷了人生最嚴重的宿醉，人老了真要命。

四月的倒數第四天
現場工作提早結束，想說直接開車回家，翹個小班，結果下交流道大塞車的途中，覺得有點愛睏，把音樂轉到收音機開得超大聲聽ICRT提神，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下才過五秒就恍神了，等驚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猛踩煞車，然後就撞上前車的屁股了，對方後車門凹，公司車前保桿斷掉，排氣罩掉下來，一邊車燈搖搖欲墜，沒有傷亡，報案等交警來，再繞回樹林收費站寫筆錄，然後再回公司換車，回到家都九點了，累趴。 隔天搭廠商便車去工地加班黏招牌字，本來兩個小時內完工的工作，到現場才發現的牆面沒有辦法直接固定，只能打了矽利康之後用膠帶假固定，所以下工後又花了一個半鐘頭騎車去公司把車開回家，隔天再開五十公里路去現場花五分鐘拆膠帶，都不知道要怎樣請加班費。

四月的倒數...
為了代班一個小講座去復興美工買紙買完，布來騎的鑰匙在掏出來的一瞬間準確的掉進了水泥水溝蓋的直徑莫約六公分的圓形孔洞裡，幸好隔沒多遠有個鐵蓋可以打開，幸好水溝沒什麼水，然後又幸好店家很好心的拿雨傘來幫我把它勾出來，還幫我把臭泥巴洗乾淨，超感動。隔兩天下班的時候找半天找不到鑰匙，結果發現它還插在車上，整整一天安然度過，千萬個幸好。

關於四月最後一小件事
緯來電影台開播《挪威的森林》，國語配音，中間還插廣告，把一本小說殺死三次的完美方法都湊全；拍成不完全的電影、隨意翻譯的對白、打亂敘事節奏，三種願望一次滿足，簡直棒到無話可說，趕快轉台。

噼哩啪拉的把這些囉囉嗦嗦的事兒都打完，好像悶了許久找不到適切語言抒發的鬱結有稍稍的鬆開了，不管如何馬照跑舞照跳，人生，且走且看且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