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ours

禮拜四普通上班日的下午，拎著包包走去游泳池的路上，曬著太陽想著：雖然存款即將見底，還能保持屌兒郎噹的戲水的心情，我真的很幸福。游泳是種孤單而無聊的運動，除了你自己的身體和水以外，沒有別人參予其中，身體漂浮在池水上，腦袋也跟著漂浮，看著雲、救生員、漸落的太陽、周邊的工廠，這是我生活了八年的地方，陌生又再熟悉不過的街巷。雖然水很冰涼，但下午的陽光溫暖的不像是已經進入深秋，這麼暖洋洋、樂融融、慵懶懶的，讓人懷疑起冬天是否真的會來？

想到不久前坐青藏鐵路經過的那些；終年覆蓋冰雪封存的山口，還有在那遍地的白茫茫中走動著的氂牛、帥氣的騎著馬兒一晃而過的藏族人。兩個異世界的風景，就這樣在腦海裡重疊了。

對我而言，旅行的意義是「證實」；證實我所在的位置之外，在某處，還有一個世界真實存在。親眼可見、伸手可觸的驗證了曾在書或影片裡看過的風景，某種程度上，這種從抽象轉化為真實的過程，對我而言宛如救贖；一個可供心靈逃離現實的現實性救贖。

因為人的知覺很有限，除了我們自身能夠感知到的，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想像固然可以拓展心靈的世界，然而想像也會導致虛幻過後的空虛。真實去過的地方則不然，哪些氣味景象聲音事物所有構成記憶錯綜複雜的肌理，就這樣深埋在意識之中，可以隨時提取，然後重新建構。

我常常跟自己玩著這樣的遊戲：在腦海裡回憶一個畫面，設法憶起並描述所有的細節，這種遊戲就像波登形容的；是頓大腦美餐，讓人感到滿足。那些由於記憶遺落而失去的細節，則可以從旅行的照片、隨筆、或者再一次造訪的計畫填補，旅行不只留下心靈的印記，也是留下真實可供把玩回憶的物質。而且為了旅行，你必須務實的計畫然後行動；風景不只是物質世界的產物，更是其他59.99999999億人真實生活所在，於是旅行把你跟實際存在的一切強而有力的連結著。

之所以這麼強調旅行的現實性，無非是因為我很容易墮入虛擬的情節，會為了不存在的故事而感傷沮喪，而旅行不只發生在我的腦裡，也真實存在著，這點令人充滿慰藉。